货车停在店铺门口，李赫宰打开货箱，唤店里的伙计们过来帮忙。李尚武留下的文玩店一直没人认真经营，最近金钟云回来了，朴正洙建议他先在店里休息一段时间，慢慢复健。金钟云没有意见，弟弟们也很支持。一致通过，马上开干，今天李赫宰亲力亲为地帮他准备东西。
“这两台电脑搬进去——不用安装，放着就行。噢，叫几个兄弟过来搬桌子。”
曺圭贤跟着伙计们出来搬了好几趟，烈日炎炎，忙得汗流浃背。李赫宰看他脸生，随口问了几句关于年龄背景的事情。
“噢，我父母离婚了。”曺圭贤抹了一把汗，笑道，“没人管我，只好出来打工啦。”
李赫宰有些尴尬，岔开话题，不再追问。手机忽然铃声大作，是朴正洙，叫他把店里的一个花瓶送过去。今天一大早就开始忙，连早饭都没吃，稍稍有些低血糖的感觉使李赫宰心情不太好，差点就要开骂了。见他语气不善，曺圭贤站在旁边，好奇地看着他。李赫宰一转身，恰巧对上曺圭贤乌溜溜的眼睛，有了主意。
“圭贤，帮我送个东西吧。”
“好啊。”
精美的青花瓷瓶被细致地包裹了一层又一层，曺圭贤和两个伙计按照李赫宰给的地址去找朴正洙。目的地是位于清潭洞的一家高档餐厅，包厢里除了朴正洙，还有三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。曺圭贤冒冒失失地直接闯进了包厢，女人们愕然地看着他，朴正洙立刻回过神来，把一身汗酸味的曺圭贤拎了出去。
“你跟哪个兄弟混的，怎么傻乎乎的？”朴正洙嫌弃地瞥了他一眼，打量着他农民工似的行头，“也买几件好点的衣服吧，你的老大不怕丢人吗？”
曺圭贤混进来几个月，可惜并未被重用，平时老大根本不带他出门，只让他做点搬搬抬抬的粗活，似乎还没考虑到丢不丢人的问题。他嘿嘿一笑，装得很憨厚。朴正洙日理万机，总不能连基层马仔的衣服都关注，随口说了几句就打发他们走了。
难得有机会见到朴正洙，目标近在眼前，怎么能轻易放过？
曺圭贤心有不甘，自己出来的时间不短，竟然连朴正洙的人影都没见到几回，简直大失水准。他往前跨了一步，假装笨拙地用力撞倒朴正洙。莫名其妙被拱在地上，朴正洙愣愣地看着他。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去扶，曺圭贤借机殷勤地扶起朴正洙，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衣服上装了窃听器。
“不好意思，新来的小弟不懂事，我们继续聊。”
窃听器起了作用，朴正洙与女人们谈生意的内容被听得一清二楚。她们都是长期在海外经商的文物贩子，早年一直与李尚武保持着合作关系，自他去世后就断了与青阳会的联系。最近朴正洙打算把李尚武的店面重新开起来，交给还算识货的金钟云打理，至于当年的合作伙伴，自然是能用就用起来，不必浪费。
“正洙是李哥亲手带出来的，我们当然放心。那个金钟云，就不好说了。”身穿黑色旗袍的女人轻轻掸着烟灰，说道，“长得干干瘦瘦，见了长辈也不知道打招呼，没点气魄，能不能把李哥的生意做好啊？”
朴正洙听了她的质疑，尴尬地笑笑，答道：“英姬姐，钟云也是接受了和我一样的训练，才出来做事的。以前青阳会在泰国所有的业务都是他打理，能力绝对没有问题。他只是身体不太好，最近又受了伤，还没完全康复。”
崔英姬听了朴正洙的解释，没有表态，只是默默地抽烟。混古董文玩行当，关键得识货，业务打理得好不好其实是次要。朴正洙见她并不非常认同自己的说辞，把青花瓷瓶小心翼翼地拆出来放在桌上，说道：“姐姐，上次你托我找一件花瓶，用来做人情。这是我让钟云挑的，你看合不合用？”
崔英姬瞥了他一眼，站起来细细端详着瓶子。白底青花，纹饰精美，线条流畅利落，敲击有清脆的声响。她检查了每一处细节，确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精品，抹着豆沙色口红的唇角不由得上扬。
“行吧。”她微微一笑，“金钟云眼光还可以。”
朴正洙这才松了一口气。金钟云以前眼光确实很不错，但这几年已经疏于学习，不知道他还记得多少。现在看来，他并没有把学过的东西还给老师。
“既然这样，”朴正洙的语气轻松了许多，“咱们谈谈下一步的合作计划吧。噢，有点晚了，这家店的下午茶很不错呢，我们点一份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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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情有点过于顺利，曺圭贤很得意。朴正洙似乎始终没有发现自己被窃听了，与几个女人谈完正事后还跟兄弟们出去蒸桑拿，连他们关于内裤颜色的讨论都被曺圭贤听得一清二楚。
“哥，这是什么？”
软软糯糯的声音，却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曺圭贤。他的身体几乎不受控制，颤抖着的手四处摸索手机。
这声音，是李晟敏啊。他没有死，他还在朴正洙身边。
意识到这件事，曺圭贤喜极而泣，觉得自己的坚持总算没有白费。警队里有人猜测他身份暴露，已经遇害；也有人怀疑他变节，自己放弃了卧底警察的身份。现在已经排除了第一种可能性，曺圭贤希望第二种也不要成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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