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光,证明家里有人……
能进家门的,除了冯艺渊自己,就是他爸妈了。
心里这么想着,冯艺渊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,两个电梯都在十几层停着,也没耐心去慢慢等,直接从旁边的消防楼梯一口气跑到了四楼,喘着粗气拿出钥匙,迫不及待地插进锁眼,却发现,防盗门是反锁着的,冯艺渊的心瞬间凉了半截。
他家的防盗门无论在屋里反锁还是在屋外反锁都得用钥匙,所以一般家里有人的时候都不会反锁的……
打开门,果然,屋里一片昏暗,只有门口的一盏小灯亮着,是之前他和白庆宇换鞋的时候打开的,那时候他俩走的匆忙,应该是忘记关上了……刚刚在楼下看到的光,也正是这盏小灯发出的……
冯艺渊还喘着气,一抹来不及消散的笑容在脸上彻底凝固……
一直失望没什么,最怕的是希望突然破灭的那一瞬间……
“我在期待什么啊……”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,手里提着的包掉到了地上,慢慢地靠着墙坐在了地上,走廊的声控灯很合时宜的熄灭了,四周一片昏暗,只剩下鞋柜上的那盏小灯还散发着微弱的光……
白庆宇刚下电梯,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。
走廊一片昏暗,冯艺渊家房门大开,本来冯艺渊拿着的袋子被扔在一旁,袋子里的东西都滚落了一地,冯艺渊自己则环抱着自己的大腿靠着墙坐在门口。
“艺渊?艺渊?”
白庆宇试着叫了两声,但冯艺渊继续坐在那里,没有反应。
白庆宇有点着急了,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,就发现冯艺渊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,一动不动的,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依旧没有任何反应。
这下白庆宇彻底慌了,在他对冯艺渊的认知里,冯艺渊的脸上,永远都带着那几分笑意,永远给人一种阳光的感觉,也正是这个原因,使得冯艺渊人缘极好,朋友也很多。
认识了这么多年,这是白庆宇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冯艺渊,双眼无神,面无表情,整个人一片死气沉沉,怎么叫都不应。
“艺渊,你怎么了?”白庆宇搬过冯艺渊的肩膀,强迫他看着自己,这时候他才注意到,冯艺渊的眼眶微红,眼底尽是泪,但却始终没有流出来。
白庆宇见他这幅模样,直接伸手把他搂进怀里,轻轻地拍着他的背。
被白庆宇搂在怀里,冯艺渊先是怔了一下,不知为何,这么多年受过的委屈、无奈、孤独全都猛地在心头涌起,鼻子一酸,眼眶里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,顺着下巴,全都流到了白庆宇的衣服上。
印象中的冯艺渊时时刻刻都是带着笑的,白庆宇从未见过他情绪失控成这样,一时间也有点手足无措,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,轻声道:“到底怎么了,你说出来啊,说出来好受点。”
“我爸不要我了……”
“你爸不是在外地打工吗,怎么会不要你?”白庆宇愣了下,继续轻拍冯艺渊的背。
“那是我后爸……”冯艺渊操着厚重的鼻音,继续说道:“我亲爸就是个人渣,他不要我了,也不要这个家了……”
“呃……”
“小时候,我妈为了赚钱,把我自己扔在家里,一扔就是三年多……我一个人吃、一个人住,干什么都是一个人……因为没爸妈,小时候总被人欺负,受了委屈回来也只能自己憋着,很难受啊……”
冯艺渊越说越激动,最后终于忍不住抱住白庆宇失声痛哭了起来。
“我总说,我没事……别担心我,但是,我也很希望每次回家,家里都有人迎接我一下,不像这样,家里永远是黑的……”
白庆宇默默地听着,只觉得心都被揪起来了,正常人家最普通的东西,却是冯艺渊一直以来最希望得到的……很难想象,一个这么阳光的冯艺渊,居然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……
“没事,有我呢……”极其温柔地抚摸着冯艺渊的头发,白庆宇轻声说道,这句话一出,白庆宇就感觉冯艺渊抱着自己的双手陡然缩紧,情绪也稳定了一点。
又过了一会,白庆宇见他情绪缓和了点,觉得继续坐在门口也不太好,于是一手环上他的背,另一只手去抄他的膝弯,稍作蓄力,直接把冯艺渊抱了起来,进了房间后,把人放在了沙发上,然后去开了灯,把门关好,拿了双拖鞋回来给冯艺渊,却发现冯艺渊去了厕所,白庆宇跟过去的时候他正洗着脸。
白庆宇把手里的拖鞋扔到冯艺渊的旁边,靠在门上看着他。
冯艺渊顺手拿起挂在一边的毛巾擦了擦,穿上了地上的拖鞋,看到白庆宇正盯着自己,赶忙转过头去。
“怎么,不好意思啦?”白庆宇笑了笑,在身后打趣道。
“你别笑话我了,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和你说那些……”冯艺渊脸上有点发热,不过说实在的,他自己都没搞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那么敏感,又在白庆宇面前失控成那样。
“可能是因为我帅吧。”
“少来了你。”冯艺渊把手里的毛巾甩到了白庆宇脸上。
白庆宇笑着拿下毛巾,突然正色道“不过我刚刚说的那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。”
“嗯?”白庆宇突然这么严肃,冯艺渊反倒有点不自在了。
“你都说了,你亲爸就是个人渣,那你还在乎他干嘛呢?”白庆宇上前两步,摸了摸冯艺渊的头,笑道:“而且以后周末,你爸妈还没回来的话,我都会来陪你的,只要你不嫌弃的话,当然也随时欢迎你来我家玩啊。”
冯艺渊愣了愣,这是这么多年,第一个对他说这种话的人,他不知道白庆宇是不是认真的,但这句话,真的很受用。
“谢谢……”
“没什么,我们是兄弟嘛!不过——”白庆宇笑着拉起自己的衣服,就看到肩膀那里湿了一大片,“你得给我洗衣服。”
“知道了!”
“行了,收拾收拾赶紧洗澡吧,一身汗难受死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冯艺渊答应了一声,赶紧转身去收拾东西了。
“你一天都是好好的,怎么晚上突然这么激动啊?”洗澡的时候,白庆宇见冯艺渊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,还是按耐不住好奇,问了一下。
冯艺渊闻言,脸上闪过一丝落寞,苦笑着道:“其实也没什么,就是我俩走的时候忘关灯了,回来的时候我见到家里有光,还以为我家人回来了。”
白庆宇沉默了一会,才开口道:“下次不让你自己回来了,周末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我身边呆着吧。”
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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