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锦突然明白他恢复记忆的关键是什么了, 是时间。杨思觅能活下去,他就能恢复记忆,杨思觅如果会死,他将失去过往, 重新开始。
程锦放开杨思觅,你还反社会呢,说到底, 你还是只敢让我的前半生陪你长眠。
这时,他发现杨思觅的手腕被他捏出了青紫的印痕, 又注意到杨思觅因为没穿鞋, 脚被碎石划伤了, 他赶紧把杨思觅抱到车上, 好一会后松手:“我去拿伤药。”
“不要。”杨思觅的手一得到自由,便用来让程锦失去自由,他的手臂绕上程锦的脖颈,人也靠过来。
程锦抱住他,感觉掌下的皮肤冰凉潮湿,便往下摸索,抓住下滑的毯子, 提上来, 把人裹紧。
杨思觅在岛上发现的四人中的三个男生还活着, 女生已经不幸死亡。
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岛上, 他们失踪后, 老师们都以为他们是私自上后山了, 毕竟山上容易迷路,手机也容易没信号。
如果是在岛上,出了事故只要打个电话救援既可,就算手机出了问题,那大声叫喊也行,湖面空旷寂静,在岛上大声呼叫,岸上的人应该能够听到,但这几个学生却没有求救,所以根本没人想到他们在湖心岛上,也就没人去岛上找他们。
小安问杨思觅:“杨老师,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岛上?”
杨思觅道:“我不知道,只是去看看。”
“可是老大生气了。”小安没弄明白为什么程锦那么生气。
“嗯。”
此时他们在宿舍里,杨思觅被要求在床上休息,他没有乖乖地躺着,而是盘腿坐在床上,被子被他乱七八糟地压在身下,几本叶莱提供的杂志散落在他身旁,他手上还拿着一本,他没怎么看,只随意地往后翻着玩。
小安则抱着笔记本电脑在查资料。
“该吃晚饭了,我们今天是不是没饭吃啊?”
“你是说体罚?或许吧。下次你买些零食放包里。”
“好啊。”
房间里一大一小的对话把走廊上的赵培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——陆昂让他们帮忙看着杨思觅,要不程锦没法做事。
就晚饭的问题,赵培给陆昂去了条信息。
陆昂和程锦此刻在校医室里。
校医姓卢,是个30多岁的男人,他正在检查从湖心岛救下来的几个学生的身体状况,这几个出事的学生是同班同学,但他们和段翔不同班。
陆昂问程锦:“你觉得这事和段翔的死有关吗?”
“难说。”程锦问卢校医,“他们什么时候能醒?”
卢校医道:“抱歉,以这里的医疗设施,我无法确定他们的状况,我怀疑可能是中毒,以前有学生野炊时误食过山上的蘑菇……”
程锦和陆昂对视一眼:“赶紧送市医院!”
陆昂道:“我带人去,你还是去看看杨思觅吧。”
池若愚——也就是艾黎——也在医务室,听到陆昂的话后,看向了他,陆昂察觉到了,朝她一笑,然后迅速离开去安排车辆和人手。
叶莱道:“老大,我也一起去吧?”
程锦点头:“去吧。”
程锦站在校门口目送陆昂他们的车离开,接着他的手机响了,是陆昂。
程锦接起来:“怎么?有什么忘了交待?”
陆昂笑道:“赵培说杨思觅饿了,他以为你在体罚他,不让他吃晚饭。”
“……”
程锦喊游铎:“去食堂买饭给小安和杨老师送去,让赵培他们也去吃饭吧,替我谢谢他们。”
游铎问:“你呢?”
“不用管我,我自己会去。”
游铎走了,一旁的池若愚走到程锦身旁:“程锦?”
“是我。”程锦看了看池若愚,“你是?”
是艾黎吗?是的话,昨天刚见过啊,这就忘了?
“池若愚。听说杨思觅想介绍我们认识?”
“你想起来了?”
“部分吧。”池若愚笑看着程锦,月光下,她的笑容美丽又纯洁,她像是一个画皮,用漂亮的皮相蒙住了她千疮百孔的精神世界。
“看到杨思觅后,我想起了一些东西。”
程锦皱眉:“他催眠过你?”
“没有。他教过我怎么忘记想忘记的事,又怎么记起想记起的事。”
程锦的理解是:“他教你怎么催眠自己。”
池若愚笑道:“他教我怎么活下去。”
程锦沉默,片刻后道:“陆昂……”
池若愚轻轻地“嘘”了一声:“别提他了。你是来查案子的?或许我能帮上你一些忙。”
看她主动提出要帮忙,程锦有点惊讶:“哦?”
池若愚却又道:“明天白天你过来问‘艾黎’吧。我改天再去看杨思觅,再见。”
池若愚走后,程锦没有去食堂吃饭,他走到咖啡贩售机前买了杯咖啡,还挺贵,但味道还行。他捧着杯子站在码头上,栅栏上的路灯果然昏暗,但金色的灯光倒映在水中,很静很美。
“你好?”有人走到程锦身后。
程锦回头,来人是卢校医,刚才在医务室见过的。
“你好。”
卢校医说:“现在不提倡大家晚上呆在室外。”
程锦往四周看了看,的确没什么人。
“因为段翔的事?”
“是的。”一阵夜风吹过,卢校医缩了缩肩膀。“现在学生都被要求晚上要留在宿舍里,不能外出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
卢校医道:“希望这些孩子不会再出事。”
程锦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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